像一块被洪水遗弃的、失去生机的石头。“周叔,”我在他身边蹲下,
抓起一把同样沙砾多过泥土的东西,“地伤了,但人还在,办法总比困难多。
”我的声音也因连日嘶喊而沙哑干涩。老周浑浊的眼珠微微动了一下,瞥了我一眼,
嘴角扯出一个苦涩到极点的弧度:“办法?陈干部,你看看这地……”他抓起一把沙砾,
又重重砸回地面,“还能种出啥?种子钱都打了水漂!这日子……”他摇摇头,
后面的话被一声沉重的叹息压回了喉咙里。我没有立刻接话,目光掠过这片狼藉的田野,
望向远处同样遭受重创的河堤和村庄。昨夜洪水的咆哮声似乎还在耳畔回响。
就在这片令人窒息的绝望里,一个念头却异常清晰地浮现出来——那棵老银杏树。
洪水退去后,我第一时间去看过它。
粗壮的树干上留下了一道道被激流裹挟的杂物撞击出的深痕,
有几根粗大的枝干被硬生生折断,断口处露出惨白的木质。然而,就在那狰狞的断口边缘,
在那些深褐色的、如同伤疤般的痕迹旁侧,一点、两点……嫩绿的新芽,
竟已倔强地探出了头!那细小的、脆弱的绿意,在满目疮痍的背景下,
却闪耀着一种近乎蛮横的生命力。它无声地宣告:摧毁并非终结。
这景象此刻无比清晰地映在脑海里。我拍了拍手上的沙土,站起身,声音不高,
却带着一种连自己都未曾预料到的笃定:“周叔,地伤了,咱们就想法子治地!光唉声叹气,
地不会自己好起来。堤垮了,咱们就修更牢的堤!只要人还在,心气儿不散,总能想出活路!
”我的话在灼热的空气里显得有些突兀,老周抬起头,
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微弱的疑惑,
但那份死水般的麻木似乎被这突兀的话语搅动了一下。“您还记得我那报告里提过的想法吗?
”我索性在田埂上坐下,也示意老周坐下,不顾身下的泥泞,“咱们河西的山核桃,
往年收成好是好,可都贱卖了原料,钱都让外面深加工的赚走了。这场大水一冲,
反倒冲醒了我。光靠卖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