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灰扑扑的教学楼墙壁和一角同样灰蒙蒙的天空,连飞过的麻雀都显得无精打采。
这里没有泥巴的柔软,没有河水的清凉,没有奶奶的蒲扇,更没有二哥带着我疯跑的田野。
只有冰冷的墙壁,刺鼻的气味,和一种无形的、巨大的笼子感,沉沉地罩了下来。
我的无忧无虑,似乎被永远锁在了向阳小学这间弥漫着粉笔灰和警告气息的教室里。
---父亲那只带着机油和铁锈味的大手,以及那句“打断腿”的警告,像两道冰冷的铁箍,
把我牢牢地钉在了向阳小学一年级(1)班那张硬邦邦的木头条凳上。
可泥巴地里疯跑惯了的野马,哪里是几根木头栅栏能轻易圈住的?课堂成了我最大的刑场。
那些写在黑板上的方块字,扭来扭去,像一群看不懂的蚂蚁。老师嘴里念的“a、o、e”,
钻进耳朵里,嗡嗡作响,就是落不到脑子里生根。数学课更是噩梦,
那些小小的阿拉伯数字在作业本上排兵布阵,看得我头昏眼花,它们认识我,
我却不认识它们。唯有语文课本上的故事和图画,还能勉强勾住我一点点飘忽的注意力,
但也仅止于“看个热闹”。屁股在硬板凳上像是长了刺,怎么坐都不安稳。
老师在讲台上唾沫横飞,我的眼睛早就溜到了窗外。
看那片被教学楼切割得只剩下巴掌大的灰蒙蒙的天空,
看一只灰扑扑的麻雀在光秃秃的树枝上跳来跳去,
看远处建筑工地上高高的吊车像个巨大的钢铁螳螂,慢悠悠地摆动长臂。
思绪更是像断了线的风筝,早就飞回了陈家庄的泥塘边,
想着二哥这会儿是不是又找到了新的鸟窝。“陈阳!站起来!回答这个问题!
” 老师严厉的声音像鞭子一样抽过来,带着粉笔灰的干涩味道。我像被踩了尾巴的猫,
猛地弹起来,凳子腿在水泥地上划出刺耳的“嘎吱”声。全班几十双眼睛齐刷刷地盯过来,
带着好奇、嘲笑,或者纯粹是看热闹的麻木。我涨红了脸,嘴巴张了张,
喉咙里像塞了团棉花,一个字也吐不出来。老师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,
镜片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