账上现银怕是周转不开。您看,这例银……是不是能酌情减些?”花厅里一片寂静,
连端茶丫头放杯盖的声音都轻得几不可闻。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主位。
苏晚意放在膝上的手,指尖微微蜷缩了一下,陷进了柔软光滑的缎子里。一千五百两!
在她过去的小世界里,十两银子就够寻常人家过一年了。她不懂田庄,不懂商路,
更不懂这些繁复的宗族礼法。她能感觉到那些目光,像无形的针,细细密密地扎在她身上。
她端起手边温热的青瓷盖碗,指尖触到温润的瓷壁,定了定神。盖子轻轻拂过水面,
发出细微的脆响。她抿了一口茶,动作尽量放得缓而稳。“二叔的意思,晚意明白了。
”她开口,声音清亮,带着少女的质地,在这凝滞的空气里显得有些单薄,
却努力维持着平稳,“祖宗规矩,不敢轻废。” 她顿了顿,
目光扫过沈二老爷那张保养得宜、此刻却微微绷紧的脸,“只是府中艰难也是实情。这样,
减是不成的,传出去,倒显得我们沈家不敬祖宗。例银照旧支取。
”沈二老爷脸上刚浮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得色。“不过,”苏晚意话锋一转,声音依旧平稳,
“道场天数,我看不必拘泥于四十九日。心诚则灵,三十日足矣。省下的银钱,
二叔看着置办些实在的米粮,以沈家名义,在城郊搭几个粥棚。开春青黄不接,
也算为祖宗积德,为沈家积福。您看,这样可使得?”花厅里静了一瞬。
沈二老爷脸上的表情凝住了。减天数?省下的钱去做善事?
这和他预想的“哭穷减银子”完全不同!上首一位须发皆白的族老,捋了捋长须,
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微光,缓缓点头:“太奶奶此言有理。敬祖在心,行善亦是积德。
此举甚妥。”“是…是,太奶奶思虑周全。”沈二老爷只得挤出笑容,拱手应下,
心头却憋闷得紧。刚应付完祭田的事,西府的沈三老爷又开了口,
话题转向了南洋那批价值不菲的香料和橡胶。“……太奶奶,南洋的船,下月就到港了。
只是这厘金,比往年又涨了三成。海...